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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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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因为怀念江春旧年,我去几十里外的远郊寻了好几回,它都躲躲闪闪,只是微微地收敛了锋利已久的烟雨寒光,岁末年初的萧条尚在,只是开始柔和得有些界线不明,沉沉雾霭,烟水葱茏,看得出来,它并不急于把旖旎的姿态示于人前,毕竟,谁也想不到,沙砾中隐着美玉,破败的衣裳里藏着一位绝世佳人,我敢保证,不留心,你绝难发现它的踪迹。

找着找着,我听到一些声音,有时在笑,有时又像是哭,那些声音越来越大。河里冻了一整个冬天的鱼终于把冰撞破了,小河再也不用板起一本正经的脸,只在暗处涌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扑通扑通地撒着欢儿了;我们在瓦房底下躲雨的时候,它就在瓦片下串起珠串儿来,或是叮叮当当敲打着破瓦罐唱歌,或是趁着清洗芭蕉叶的时候,屏住呼吸憋红着脸,用力挤下一滴水珠,发出雨最好听的声音;黄鹂和鸭子嘎嘎唧唧吵着,闹着,笙簧百啭,音韵流长;晨起炉灶哐啷哐啷,近了,又再近了……

找着找着,我便找到一些颜色。渐次嫩绿的杂草丛中偷偷藏了一小株蒲公英,这种光景,倒像是那颜色会传染似的,会挨着个儿地比着好看,比着绿、比着鲜儿,先是草芽,再是梧桐,比着比着,竟然越升越高,越来越青,升到了树顶,升到了天上,绿浪连着绿浪,一山青过一山,绿啊,蓝啊,晴啊,倒是越发没有害羞的样子了,大大方方装扮起来,梨花白了面庞,樱花粉了双颊,若是想要涂抹唇脂,那红艳艳的杜鹃颜色正好,那雾气里掩着的,起伏的脉络,可不就是远山黛眉么;又或是趁着天气好的档儿,从并不繁茂的树尖上突然冒出一朵真得太假的白色山茶,冷傲孤寂;小路近旁的叶子开始窸窣作响,四季都透着死气的万年青突然在老鼠的动作里活了过来,摇晃着,竟有几分难得的灵动;也在这时,我的鼻尖撞上了从墙里延伸出来的绯色,碰掉了一朵强壮的樱花,风和微雨也携裹着仅剩下的寒意拂面而来,像往常一样,它们可不是为了来提醒春天到来,只打算闹个小脾气,打个滚儿,留下满地落红就扬长而去。

找着找着,我便尝出一些滋味。是我的舌尖找到了椿芽?还是椿芽找到了我的舌尖?我得仔细想想,嫩的,软的,卷的,毫无道理就来了的,我得用唇齿仔细去咂摸咂摸,才晓得香是哪里来的。笋啊,是甜的,樱桃啊,是甜的,荠菜啊,是甜的,连长得像黑毛毛虫一样的桑葚,甚至是风,都是甜的……

找着找着,我总算找到了点什么,可湖河岸上的柳说,嗨,明年春天可别再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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