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有幸参加了毕节市文联组织的“扶贫攻坚·文军下基层”活动,一路参观了威宁雪山镇新街村万亩精品苹果种植基地、红旗村安格斯牛换种站、在双龙镇红光坝区、水潮社区、高山社区标准化蔬菜种植基地。两天的采风活动,给了我太多的惊喜和赞叹。然而,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大片大片的洋芋花。
威宁是高原山地,地势平旷,那些在连绵的山地里吐露着白色或淡紫色花朵的农作物就是洋芋了。洋芋花并不艳丽,也不芬芳,但开得整整齐齐,像一条彩带,披挂在黄褐色的大地上。
洋芋花的低调,不张扬,是因为它的果实是在根茎上,是埋在土里的。人们欣赏的,是它的果实,而不是它举在枝头的小小花朵。
这就是洋芋的品格。
洋芋的学名叫马铃薯,小名土豆、山药蛋,含有丰富的淀粉、蛋白质、维生素C和多种氨基酸,营养丰富,是咱们贵州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食。煎、炸、炒、焖、炖,件件皆可为菜,盘盘均为美食。在贵州,最出名的又当属威宁的洋芋。
威宁,属亚热带湿润性季风气候,日光充足,雨量充沛,昼夜温差大,生态环境与马铃薯原产地相似,自然气候特点和土壤都非常适合洋芋生长。威宁的洋芋个大、产量高、口感好,深得老百姓的喜爱。
威宁洋芋,理所当然地成为威宁县“产业扶贫”中最重要的项目。
我对“威宁”这个地名的记忆,便来自于洋芋——儿时,和妈妈上一道上街买菜,每次买洋芋的时候,妈妈总要先问上一句:这个是哪点的洋芋?卖菜之人总会回答:威宁的。于是,我知道了,有个地方,名叫威宁。那里的洋芋,好吃!
儿时对洋芋的印象是:街头,一个人,一只扁担,一头是炉子;另一头放着几个生洋芋、辣椒面。炉火上,烤着几个洋芋,买洋芋的人用包谷核核(音糊)把外面那层烤焦了的外皮刷成了略带焦黄、厚厚的一层锅巴,洋芋那独有的香气便四散开来,卖者长呼呼的又喊了几声:洋芋,威宁洋芋,又香又面,好吃得很!……
慢慢,长大了、成年了,有些时候虽已饱感满满,但仍然会被洋芋的独特的香味所吸引,忍不住买上一个烤洋芋或洋芋粑,以满足口腹之欲,让减肥的“大业”逝之于无形。
我对洋芋的爱,众所周知,连食堂的同事,通知我吃饭的方式也是:今天食堂做洋芋,来吃饭不?我一听,必捣头如蒜般回答,来,来,来!
洋芋,我所爱也。但身边的同事,总有那么几个,对它却是不冷不热,态度暧昧。为了给心爱的洋芋争个名份,我决定探其究竟。
“洋芋好吃呀,但是,吃伤喽!”年近五旬的乐工说出了他“怕吃”的原因。
1998年7月,我和同事一道到威宁进行区调填图,到威宁的第一天,就吃了一顿洋芋全席:桌子上有10来个菜,个个都是洋芋做的。有洋芋炒鸡、洋芋炒肉、炸洋芋片、炒洋芋丝、焖小洋芋、筒筒辣椒烩洋芋、酸菜洋芋汤……做菜之人充分发挥了智慧,将洋芋的菜式发挥到了极致!我还以为是做饭的同事喜欢吃洋芋,可谁知,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这些菜,让我这从小家里就拿洋芋当杂粮吃的农村娃儿有些吃不消了,便去厨房问了给我们做菜的同事,才知道,原是我们住的地方离城县太远,且交通不便,附近的农户除了洋芋也没有种其他农作物,所以只能今天洋芋聚餐,明天土豆开会!你晓得噻,跑区调,一般都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如果遇到点意外,二、三天返回驻地也是常事,那个时候年轻,经常吃完饭不久就饿了,因此,每天早上出门,我除了带上干粮,还会煮上几个洋芋带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再后来,煮洋芋吃伤了,就带上几个生洋芋,到路上找点柴火烤起吃!说实话,那个时候,洋芋汤里面加上点酸菜,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了!”
作为地质人,长年在野外奔波,与洋芋似乎有解不开的缘份。
2017年8月28日,纳雍县张家湾发生了高位崩塌地质灾害,我们贵州地矿108队作为毕节市一支对口的技术保障公益性地勘单位,早上9点过就接到了毕节市国土资源局灾情紧急通知,一行4人迅速驱车赶往灾害现场。手机上不时从传来的有关灾害的新闻,过纳雍县城时,武警在集结上车,从纳雍通往张家湾的路上,交警已在路上进行交通紧急管制与维持,这让大家感受到了灾情的严重。一路上,除偶尔聊上几句在灾害现场如何开展工作和保障自身安全事项外,多数的时候是沉默。接近灾害现场时,许多撤下来的群众和参加救灾车辆与我们擦车而过。大家克制着心中涌动的悲怆, 立即投入到灾情现场的踏勘工作中。
从当天中午开始,抢险救灾指挥部技术保障组的张健、张明选被安排至山顶,负责对崩塌后缘进行每天24个小时的技术监测。随时发生的次生灾害就在他们脚下,但他俩却顾了那么多,全身心在山顶上来回走动监测。傍晚,瓢泼大雨淋了下来,让他们的无法睁开眼睛,被淋成了落汤鸡。更难受的是,连续10多小时的紧张工作,他们水米未进,在大雨的浇灌下更是饥寒交迫。他们相互打气鼓劲,告诉对方:坚持、再坚持一下!和他们一道的有一个老乡,是指挥部请来的向导的。老乡看他俩实在饿得不行,不知从哪里寻来了7、8个洋芋,找到一处可以遮挡雨水的岩脚,弄些柴火烧成一个个的黑球,送到他俩手上……事后,张健动情地感叹说:“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香最好吃的洋芋!”
在山腰,后续工作有专人送餐,也搭建了帐篷,物资和生活有了保障,他俩却在山顶上整整呆了5天的时间!却少不了洋芋的做伴。
2017年,根据《贵州省耕地质量地球化学调查评价总体设计》工作安排,我队承接了纳雍县1:5万耕地调查项目,2018年,承接了纳雍县、大方县、黔西县耕地调查项目。耕调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每天至少要跑15至30个采样点,为了节约工期,我的同事们经常是早上迎着晨晖出门,晚上踏着星光返回驻地。洋芋,便成了他们在野外的“标配”餐食。
我们地质人,长年与深山为伍,与寂寞为伴,洋芋与他们,总有说不完故事。那些或平淡或惊险故事,不仅叙述着他们的事业,还风扬着他们的青春!洋芋,不仅是他们餐桌上的菜,还是解饥和救命的粮!
抬眼望去,绿叶满坡,一簇簇伫立在山间地头的洋芋苗,正静静地在威宁那片土地上向阳而生,把它的根茎深深地藏那红褐色的土地下,不蔓不枝,不负春光,努力地汲取着每一缕阳光、每一滴雨露。枝头上那些白色或淡紫色花朵,在显示成熟的时间。
现在还没有到洋芋开挖的时候,没有亲眼看到农人的锄头怎样把那些硕大的果实从泥土中翻出,我总感到有些遗憾。虽然我知道它们早晚会走上我餐桌,让我大快朵颐;也知道它们会被装进地质人的挎包,成为野外工作时的干粮。但我还是希望看到挖洋芋的情景。
洋芋我吃了几十年,但始终没见过挖洋芋。
如今洋芋的种植园、食品深加工在威宁已形成产业链,让农民也渐渐过上了好日子,这是洋芋的馈赠,作为威宁最重要的脱贫本土资源,我恨不得那从地下挖出来的洋芋,个个都是黄金锭子。
(作者单位:108地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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