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岁的王大娘咽下最后一口气,从王大娘满是褶皱的眼角滚出一滴清泪,滑向早已骷髅失去光泽的左侧薄薄的面颊上,那枕头上的毛巾湿了很小的一滩。一般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滴清泪是在告诉我们,王大娘生前也许留有太多的遗憾。
王大娘死在南片区的老五排的一个单元房里,这个房子是七十年代修建的平房,是用青砖砌和青瓦盖的公房。在九十年代初期这住老平房的住户每人花了几百块钱买了永久居住权。后来八0六地质队觉得这样做太划不来,又把每户职工的几百元钱退了,成立了一个物业中心专门对这些公房进行管理和收房租费,把以前行政科的牌子并在一起进行管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黔州省地质局的领导带着省里的领导到八0六地质队来检查工作,发现了老同志工作了一辈子还在住这老旧的青砖瓦房,于是省里和局里就拨下一笔钱,把这青砖青瓦的平房增加了卫生间又增加了一定面积的厨房和隔热层,住这南片区的平房才稍稍像个样子。王大娘的床面前是八十三岁的王大爷和她的三个已经退了休和两个还在上班的儿子和一群孙子,另外就是做了几十年邻居的章妈及一班老邻居。王大娘咽下那口气之后,两只眼虽是艰难却总算闭上,但王大娘的嘴却张得很大,似乎在临死之前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得出的最后遗言,这个形象就被定格。章妈亲眼看到这几十年的老邻居就在自己的面前走了,她的眼眶噙着泪,用左手轻轻捏住王大娘的腮帮慢慢的揉,嘴巴里叨念着:“徐娘娘,你安心走吧,你的儿孙都在你的旁边给你送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安心的走吧!”这句话真的很灵,王大娘果然闭上了那大张的嘴。
王大娘是一个多月前就有些不好,吃不下东西,站立不起,他的大儿子和幺儿把他送到八0六地质队的职工医院检查,打了十余天的点滴,稍有好转,可以勉强喝点牛奶和很清淡的米粥来维持生命。职工医院能做的就是这些,剩下就是把王大娘接回家慢慢调养。王大娘开始还能喝很少的牛奶或是米粥,这牛奶和米粥的量是一天比一天的减少。王大娘没有女儿,媳妇们都很少到床面前来尽孝,端茶送水、端屎抬尿几乎都是几个儿子轮班对她进行服侍。王大爷也很少到王大娘的床前来服侍她,王大爷平时在家都是那种三不管的人,不管饭菜、不管打扫卫生、不洗衣服鞋袜。一有空就出门“扯二胡”(地方方言,和吹牛一个意思)去了,王大爷一辈子只会上班,就是我们常说的专业上班族,家里的事全部由王大娘来操持,王大爷有什么事都是王大娘扶侍,王大娘生病之后,王大爷不得不打电话给娃儿们,自己能在王大娘边边转转就不错了。
王大娘走了,章妈拉着王大娘的手大哭,一边哭一边在嘴里唠叨;“徐娘娘,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这一辈子活得好辛苦!五个娃儿你一手带大;徐娘娘,你这一辈子活得好劳累,除了带娃儿,你还在外面找零工、做小生意挣钱,挣的每一分钱也要拿来家用,从没有存一分零花钱各人花;娃儿带大你也老了,你没有工资,王大爷拿点零钱让你买菜,剩下的钱还要交还给王大爷,徐娘娘你活得好造孽呦;”就这样数着事哭着事,还忘不了说两句风凉话,章妈哭咒着:“徐娘娘,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的福气就是生了五个娃儿,你没福气就是嫁错了人呀,人家王大爷想耍就耍,想玩就玩多自在,我为你不值当呦------”王大爷站在王大娘旁边听章妈哭咒,那脸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插话,旁边都是些小辈和老邻居,又怎么能插得上话呢。
(作者单位:106地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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