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弯成山中一涧

顺岩石的曲线流淌

化为呼吸一络

从埙的唇外滴落

伸出柔夷的指，白云

变换了视线，轻起处

溪畔饮水的凤凰

瞳仁里的醉

琴的指，拨弄田间岁月

啊，多么象柔水泼撒，惊醒四季

诗行的醒，也如

这金色的心

起伏于水草间

那里有我，有我

清澈穿透百里的回声

二

涨潮，渐变

渐变，涨潮

海水，把沙滩的脸

揉捏变形

浪涛，把每一颗

珊瑚和螺贝的故事

引到翻涌的海面

海藻微弱的鼻息

攒成浅波低吟

也串成巨浪愤懑

或说似唱

快慢舒张

海天相接之镜

有了肌肉、线条

力与柔的美

三

那不是灰和尘

千里绵延

万处残垣

扬一把金黄

撒落一个帝国

那是海市蜃楼弥留的影

沙漠之喉

哼一段楼兰的曲

古城墙上有钟

却听不见声响

凹陷的土坯上

一滴乌黑的泪

那是鸦的羽翅

眼前的静谧与安详

在金戈铁马中破碎

四

点一盏心烛

从珠帘交错里瞥

岁月的蓝布上

几颗洗不去的

黄泥点子

不担水的人哟

偏有一只木桶

终年挑和握

便印了指的形状

水中也有了影

记忆非碑林的字

扯断了

能用指去续

画几笔咖色

胸腔藏半边字

挥手灭去悬走的音符

又一次终结

旋转的纸伞

晃得光，都慌了

连喊了三句

岁月的声音

才从地缝里钻出

蚯蚓一般

爬上额角

也如紫袍玉上那

颤抖的花纹

以及

半空中勉强跌落的泉

和身后跟随的霓虹

五

八层厚的镜片

仅有一小孔

眼里住着浓郁的秋

秋里尽是

不开花的树，不温柔的花

是壮汉的手臂上

爬满白毛，垂着

指尖调快了脉搏

从蜻蜓的翅膀里

突然找到闪动的光

纸糊了窗

眼仍在看

一粒冲向泡沫的细菌

已来到海面

一件褐色的毛衫

摆成了熟睡后的样子

单位：测绘院

作者：韦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