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县国土局老计抱着膀子仰面靠在沙发上，接了电话就一直犹豫。去还是不去，去，以他的身份不方便，不去，又得罪人也不方便，真是个问题。他感觉就象哈姆雷特生存还是死亡一样的纠结。他又打电话给王得光，想打探具体的情况。你不就是挂个纪检委员嘛，一不带长，二不是第一责任人，怕啥呢，不就是担心八项规定，放心，绝对不是公款吃喝，私人买单。王得光在电话那头大声武气地说。

  老计叹气，不是他小心，这类事他听得多了，吃什么，和谁吃，在哪儿吃，他不得不考虑。听到王得光这样说，他放下心来。走时他给办公室打个招呼，说有点事先走一会儿。王得光开车在楼下等他，王得光是同学中混得好的，十多年前先是承包煤矿，有了钱就把煤矿盘下来，盘了没两年，煤价蹭蹭往上蹿，银子哗哗地流。老计虽说当了副局长，但他还是佩服王得光。有钱不喘，甘做同学的桥梁，豪爽讲义气，同学来往，全是他买单。

  知道你们有规定，我不敢让你为难，就在我那小饭庄，搭张桌子，叙叙同学友情。王得光见面就说。几十年的老同学，这老吴从镇上调回来，不是得庆祝庆祝。

  现在不象以前，过去吃个饭算什么事，但现在真是个问题。

  都是私人聚聚，一不报帐，二不买单，有啥问题，再说，来来去去我都是私车，和公家沾不到一点边。

  说归说，这顿饭吃得开心，几个人边吃边喝，谈起过去，倒象是回到年轻那会，兴致一来喝酒一杯杯地碰。老计好久没这样放开了喝，王得光端了酒杯，说我没啥出息，我老王能有今天，全靠哥几个帮衬，给我方便，哥几个都是场面上的人，酒我不劝，心意敬到。

  老计看他仰脖干了，感觉真够意思。他一向觉得王得光爽快，来来往往的从不跟他提自己的事，弄得他总欠着什么，便有意无意地给王得光一点方便。在这点上，他有自己的原则，绝不撞红线干收受礼金礼品违规的事，不过动动嘴皮，犯不上大事。比如上个月他安排检查矿山，悄没声地给王得光透了个信，只说自己要下去几天，王得光多精明，最后煤矿有惊无险地通过整改。

  夜深散场，王得光派司机分别送客，老计趁酒劲没上来赶快上车，车开出没多远，老计感觉有点憋不住了，赶紧让司机找服务站。这服务站哪是说有就有的，老计着急，这方便的问题不解决可是要坏事的。司机没办法，只好靠边让老计解决问题。问题解决了，他放心地靠座位睡，咋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过了两天，一张照片传到单位，老计因路边方便被通报，引出了他违规接受服务对象宴请，很快调查到他与服务对象过从甚密，违反了工作纪律，给予严重警告。

  接到组织处理文件那天，老计感叹，这方便还真是不能随处方便。

                                        （作者单位：贵州省地矿局105地质队）